摄影/赵磊

　　路金波VS李寻欢

　　李寻欢：由网络码字成网络作家。是当年著名的网络文学三驾马车之一，作品有《迷失在网络中的爱情》、《边缘游戏》以及《粉墨谢场》。

　　路金波：1975年10月生于河南，18岁入西北大学读经济。1997年毕业后进入网络公司。2001年9月加入当时最知名的文学网站榕树下。从内容总监、战略发展总监一路做到总经理。作为出版人他先后签下韩寒、安妮宝贝等畅销书作者。并以付给作者“天价”版税震动业界，引起一片“狼来了”的惊呼，被称为出版业的捣乱分子。

　　按照当下比较流行的价值评判标准，路金波这个名字，显然比李寻欢更有含金量。那么路老师本人，是怎么看待两个名字之间的转换呢？

　　“2002年，我出版了一本书，书名叫《粉墨谢场》，是我作为网络写手‘李寻欢’的告别作。那时我就希望告别‘李寻欢’这个笔名或者网络ID，恢复我的本名路金波。经过这么三四年的时间，我才真正把那个名字褪去，现在我是作为文化经理人的路金波。”

　　看来，路老师告别李寻欢这个名字蓄谋已久，并非因为路金波的名声大噪而喜新厌旧，始乱终弃。不过，没有人能割裂历史。无论如今的出版人、文化经理人如何决绝地撇清他和当年网络文青之间的关系，我们依稀还是能看到两者之间存在的某些延续性。

　　吸引眼球VS制造话题

　　在网络刚刚登陆中国的时候，有个名词曾经被很多从业者挂在嘴边上，那就是“眼球经济”。大多网站经营者将其奉为圭皋，身体力行。

　　而早期的网络写手们，更是这一观念的先行者，发帖子必须语不惊人死不休。可以没有精彩的内容，绝不能没有震撼性的题目；可以没有好的话题，绝不能没有颠覆性的表述方式。

　　最为大家津津乐道的就是骨灰级写手老榕的成名帖《大连金州不相信眼泪》。你可以不知道文章内容，但如果没听说过这个震撼的帖子主题就绝不能算是资深网民。

　　作为早期网络写手的优秀代表，李寻欢当然也是深谙此道。见过李寻欢的人都知道，他一向注重仪表仪态，很少放浪形骸。

　　就是这样一个人，写出的网络文章竟然精灵跳脱，充满了插科打诨的无厘头风采。连自己告别之作的题目都起得那么无厘头——《粉墨谢场》。盖因当时网络上最能吸引眼球的，就是这一路文风。

　　用话题赚宣传

　　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遵循传统的出版规律，做一些相对安全的，有市场前景的，网络上已经有一定知名度和拥趸的作品。如慕容雪村的《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蔡智恒的《洛神红茶》、安妮宝贝的《告别薇安》、今何在的《诺星汉天空》、孙睿的《草样年华ＩＩ》等。这可以看作是他进军出版业的试水之作。

　　然而，眼球经济的小火苗始终在他心里燃烧，从来不曾熄灭过。不挑战禁区，不制造话题，怎么可能一动而天下知？怎么可能在出版商多如牛毛的市场上脱颖而出？2003年，贝塔斯曼收购榕树下文化公司。随着大笔资金的注入，路老师的梦想有了舞台。

　　韩寒的校园小说《一座城池》，稿酬200万；安妮宝贝13万字的《莲花》稿酬200万。而签约的效率之高，更是令人叹为观止。路金波用“爽快”来形容他和韩寒的签约过程：几个月前的某夜晚11时，两通电话之后，双方顺利签字。而曾经的榕树下同事安妮宝贝则是在仔细翻阅条款之后花了3天时间签约。古人说“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路老师两通电话间几百万人民币就换成了几十万汉字。这种气势，惹得业内一片哗然。有人说他是在炒作，有人说这是在破坏行业规则，“狼来了”之声不绝于耳。

　　那么路金波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这种“鲇鱼效应”呢？他用最传统的方式算账给大家听。“和其他行业的回报率相比，做畅销书只要等两三个月就能收回投资，哪怕是顶级畅销书作家，以6折发货，支出20％的印刷费用，即使开20％的版税，也至少有10％的回报率，而这比商业平均8％的回报率还要高。”

　　据路老师讲，韩寒的书已经赢利。无论业界内外如何看待，路金波作为出版人已经是名动天下了。各类媒体关于“天价”书稿的报道可谓连篇累牍。不知道路老师有没有算账给自己听，他用话题赚取了多少宣传费？

　　从李寻欢到路金波，互联网最初的眼球经济教育始终薪火相传。今年，他要制造一个更大的话题。

　　千金买骨后的君子协定

　　3月9日，星期五，北京凯宾斯基饭店。笔者赶到时，路金波正在接受一家行业内杂志的采访。他依旧穿得“门户森严”，说话声音很小，不时蹦出一些专业词汇。诸如“整合营销”、“封闭渠道”等等，完全一副专业出版人的架势。只有偶尔流露观点鲜明的句子，能让人依稀看到一个曾经的文学青年的影子。比如他认为国内目前的图书批发业务，跟挖煤等粗放型产业没什么区别。再比如说到和约问题的时候，他会冒出一句中国人是从来不会被合同所限制的。还有当被问及将来会放弃渠道还是经理人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渠道。

　　作为经理人和作家打交道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有趣，显然不该是书商路金波的经营指向，它只能是网络文青李寻欢一直以来的价值取向。

　　然而笔者最感兴趣的，却并非路老师要做的封闭渠道的实验。而是他最近要同时出版两个人的书。因为在大多数人心里，这两个人，原本该是水火不容的。试想，在春节前刚炮轰过80后作家群的王朔，竟然要与80后作家的代表人物韩寒携手出书，怎会不让人大跌眼镜？

　　路金波是这样解释他为什么要撮合两人同时出书的，在他看来，这二位有很多相似之处，他们都是各自所处时代的叛逆者，他们都是智者。他们一个勇于说出“无知者无畏”，一个敢于评价“所有的坛后来都是祭坛，所有的圈最后都是花圈”。他们其实是精神上的传承者。

　　当然，如果仅仅为了这些原因出书的话。那么只能看作文学青年李寻欢对偶像的致敬。出版人路老师还要提到一些民间流传的说法，王朔和韩寒分别是某知名女演员的良师和益友。这些不可考的坊间传闻是不是促成路老师撮合两人出书的重要原因呢？我们不得而知。不过以当下的社会环境来看，这一说法的话题度显然远远超出两位作家的相似度。

　　除了谈到该女明星或许会出席两位作家的新书发布会之外，路老师也提到了付给王朔的版税，这次以美元支付的版税折合成人民币大约是365万人民币，又一次创了国内版税的新高。这个纪录将导致“狼来了”的喊声更加凄厉高亢。

　　几次炮轰引起的关注度再次验证了王朔的市场号召力。但出版市场毕竟不是纯粹靠人气来支撑的，读者最终是否买账，还得靠作品来说话。王朔《我的千岁寒》是否能够打动读者，才是检验市场的最重要的标准。谈到风险问题，出版人路老师微微一笑：“我和朔爷是有君子协定的，如果卖不到那个数量，他会退我钱。”

　　看了他狡黠的笑容，笔者想起燕昭王千金买马骨的故事。在占领了年轻畅销作家的半壁江山之后，路老师或许要通过这次天价版税的示范效应，染指传统作家？

　　两个不是同一阵营的人携手出书，与著名女星的复杂关系，天价版税，君子协定。路老师的话题制造工业也在向多元化发展。